都市农场的商业化探索

  近年来层出不穷的食品安全问题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食品安全，吃得饱吃得好之后，人们更关注吃得放心。于是各种有机食品大行其道，生产有机食品的都市农场也成为媒体热衷报道的对象，“北京小毛驴市民农园”、“常州大水牛市民乐园”、“珠海绿手指份额农场”等都名声大噪。

  但事实上“都市农场”并非一个内涵确定的概念。“都市农场”目前在媒体上常被用来形容“市民农园”、“CSA（社区支援农业）”，而这些CSA模式农场全都位于城市郊区，为城市市民定额宅配农产品和提供土地认领、周末农耕体验等，只能算“服务于都市”，并不是真正“在都市里耕种”。都市内寸土寸金，有适宜农场生存的土地吗？即使有，如果都是小打小闹不成规模，或者稍有规模但完全公益化无法维持自身运营，又能走得多远？都市内的农场，能像郊区农场一样提供给市民更营养的有机食物，或者发展出其他价值吗？

  城市中心的农场，这个还真有。目前国内外都已经有不少尝试，探索“在都市耕种”的“都市农场”，并且以可持续的商业模式让农场可以发展壮大。这其中大部分都和商场很有关系，Gotham Green、K11和凯德分别代表着这些尝试中三种不同的类型。

  类型一：Gotham Green，与超市联合的有机农场

  Gotham Green是美国纽约一家有机食品的公司，2010年，他们在布鲁克林建起了Greenpoint屋顶温室农场，这是美国第一家商业化的屋顶农场。农场面积约1394平米，采用无土栽培循环灌溉技术，坚持有机耕种，还有太阳能发电、LED照明等多种技术结合运用，培育球生菜、小白菜、芝麻菜等十多种蔬菜，年产量可达100吨。

  2013年，他们又与美国著名的全食超市（WholeFoods Market)合作，在全食超市位于布鲁克林的建筑楼顶建起了屋顶温室农场，面积约1800平米，年产绿叶蔬菜和番茄能达200吨。Gotham Green的扩张步伐还在加速，今年他们又宣布即将新开两个农场。其中位于芝加哥一座工厂屋顶的农场可能成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屋顶农场。

  Gotham Green利用都市地区的闲置屋顶建造大面积商业化温室农场，本身已经是一大亮点，把农场建在超市楼顶上，更是一个革新。楼上种植楼下卖，从采摘到上架，时间可以短至20分钟，既节省了冷藏又没有长途运输环节，运输费用和耗能都低了很多，而且菜品更新鲜，可谓一石三鸟。

  Gotham Green的有机农场专注于售卖有机蔬菜，这和后面即将介绍的两种模式差别极大。

  类型二：K11，以农场塑造品牌形象的商场

  上海K11购物中心位于上海淮海路，2013年开业，地下三层地上六层，面积约40000平米，隶属香港新世界集团旗下“K11”商业地产品牌。K11宣扬的品牌核心价值是“艺术·人文·自然”，并花费了诸多心思来塑造其相关形象。就环保自然而言，K11购物中心采用垂直绿化手法，建筑外立面飞瀑绿植，更在室内建造了一个300平米的“K11都市农庄”。

  K11都市农庄位于购物中心三层，于2014年8月13日正式亮相，定位为“室内生态互动体验种植区”，采用了多种技术手段在室内模拟蔬菜的室外生长环境，整体分为植物种植区和动物观赏区。植物种植区又分为植物观赏区、无土栽培区、种子互动区等几大部分。根据时令的不同会种上不同的蔬菜，西红柿、茄子、辣椒、芹菜、红苋菜等等不一而足。动物观赏区则是在植物种植区旁围起一小块地，铺上干草，特定时段放入几只小香猪。动物也会更替，开业期间还曾经放过奶牛。

  这个室内都市农庄很快成为商场的人气磁极，本来就在逛商场的顾客常驻足围观，带着小孩的家长更将此作为开眼界的教育契机，还有人听闻之后特地跑去商场看农场。

  K11并没有止于简单地呈现一个都市农场在顾客面前让他们观赏，他们结合农庄和儿童见学，每月固定时间举办“绿植小课堂”活动，凡在K11消费或会员卡积分达到一定标准的顾客都可以获得参与券。由专业老师给小朋友介绍蔬菜的种类、特点、生长条件，并动手实践自己种植。农庄旁边的极食餐厅也会出人出力在周末开展一些烹饪和种植的教学交流活动，都受到了极大欢迎。

  而上海K11艺术购物中心的都市农场并非K11第一次尝试在商场中做农场，早在2011年，位于武汉江汉区解放大道的武汉K11购物中心就已经出现过屋顶农庄。在商场的私密花园旁的二楼平台，武汉K11聘请国外设计师设计了“魔术成长盒”——由红蓝黄三色轻质金属框架构成的种植盒——堆砌起来的室外屋顶“农庄”。与上海K11不同，武汉K11都市农庄以开放认领的形式让周边的人参与种植，提供免费的种子、种植工具和专家辅导，定期举行种植讲座和辅导活动。

  整体来说，K11的都市农庄主要是商场的人气磁极，既吸引顾客又增加商场和顾客的深层互动交流；同时它也是极好的公关题材，集合多种营销方式进行宣传，能为K11宣扬的环保自然的品牌形象加分不少。

  类型三：凯德，联合开发农场的休闲商业价值

  2013年，同样位于上海的凯德七宝购物广场的屋顶上也建起了都市农场。

  这个屋顶农场由致力于打造屋顶农场的上海V-Roof公司建造，一期面积700平米，预计二三期建完之后达到2000平米。采用生态种植箱、种植袋等可移动的设备种植蔬果，农场中配置了大量休闲空间，以便让顾客参观休闲。

  凯德的这个屋顶农场经营方式完全不同于K11，它向商业化迈进了一大步。农场的商业模式有两种，一种是种植箱开放租赁，一种是自耕自种卖有机蔬果。在凯德七宝的屋顶农场，每月花50元就可以租赁一个长2250px，宽1250px，高750px的种植箱，成为一个“地主”。地主可以自行料理种植，也可以将全部培育、照料服务委托给农场。从2014年3月正式运营，目前地主超过300位，且大部分选择一次性租赁半年甚至一年。自种有机蔬菜价格不菲，生菜12元/斤，彩椒15.5元/斤，这也是农场收入来源。

  凯德农场与K11农场的另一个巨大不同之处是，V-Roof公司和商场是合作关系，二者“成本共担，利润共享”。农场的基础建设成本为500-1000元/平米，凯德七宝和V-Roof共同承担。农场运营由V-Roof全权负责，凯德七宝提供免费场地。待农场开始盈利，凯德七宝将分享8%-10%的利润。

  凯德七宝的屋顶农场采用的种植箱认领类似于CSA模式中的份地认领，安全有机的蔬果是其价值之本，而那种地主的身份感，种植蔬果（尤其是亲子种植）的休闲价值，才是它能高价售卖的原因。

  从这三种模式中我们可以看到，各种高新技术的应用已经允许我们在都市中以多种形式开发农场。Gotham Green固守着有机食物的价值，专注于都市农场的第一产业属性；K11则利用都市农场的稀缺性，发挥其观赏、教育的价值，为其购物中心的宣传营销服务；凯德七宝和V-Roof的屋顶农场则结合了前面二者，走上了多路径的都市农场开发之路。

  目的不同自然手段不同，只要每种模式都能够在商业化的社会中找到自身可持续经营的方式并不断增加其价值，就是十分成功的，没必要按照单一的标准评说哪一种更好。放眼长望，沿着Gotham Green之路，我们可以避开有毒食物的枪林弹雨，获得安全的有机食品；而沿着K11和凯德之路，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农业和农耕，体验新的生活方式。

  作者：区域四部助理分析员李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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