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民房质量监管，对农民自建房选址、设计、施工、建材和安全措施等各个方面进行科学规定。

  “我带来的每一份建议都是与我所从事的建筑设计工作紧密相关的，也是我认为当前行业内和社会中所存在的一些问题和亟待改进的地方。我相信，推动这些问题尽快得到解决，不仅有助于行业的进步发展，也有利于增进老百姓的福祉，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冯远说。

  今年，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工程师冯远向全国两会提交了《关于保障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合理取费的建议》《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关于进一步推动建筑行业节约、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建议》和《关于加快推动人工智能助力建筑设计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建议》4份建议。

  其中，关于保障建筑设计服务合理取费的相关建议，冯远已经连续5年提出，持续为行业发声。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则是冯远首次提出。

  她多次前往灾区参与建筑震害考察工作，灾后农村房屋的受损情况使她印象深刻。“考虑到我国西部农村地区有近1.6亿人口居住，提升农村住房抗震性能不仅是保障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迫切需求，也是推动乡村安居乐业、实现乡村振兴发展的关键环节。”3月4日，冯远在接受中国房地产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从事建筑设计40多年，冯远长期奋战在工程建设一线，见证了中国建筑业的蓬勃发展，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城市建设中的诸多挑战，如建筑业大而不强、民众对美好居住空间的需求尚未充分满足等问题。因此，为建筑业的高质量发展助力、为百姓的幸福生活献策，成为了她不变的初心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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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强政府投资建筑项目

  设计服务计费指导建筑设计是一项复杂而重要的工作，涉及方案设计、施工图设计、结构设计、机电设计、材料选型等多个方面和环节，关乎建筑最终建成的质量安全水平。然而，当前全国层面尚无统一的取费或最低限标准，严重影响行业稳定发展。

  冯远认为，明确而合理的建筑设计取费标准，能为项目可研阶段提供相应的信息参考、有效促进行业公平竞争。

  为此，她提出《关于保障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合理取费的建议》，并提出以下3点建议：

  一是建议尽快出台关于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收费的指导意见和收费细则，由发改委等部门，根据政府投资建筑项目整体情况，组织专家开展科学的市场调研和成本分析，充分考虑不同地区差异和行业特点，并吸收开发商、设计企业意见建议，出台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收费指导意见，由住建部、勘察设计协会制定具体收费细则。指导意见应明确规定设计收费最低限价标准，切实防止因过低的设计费而影响设计质量。要加强监督检查，对违反最低限价标准的行为进行严厉处罚，切实防止恶性竞争，保证正常市场秩序和设计行业持续健康发展。

  二是建议明确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服务的业务分类和范围，坚持优质优价。第一，明确项目的策划、选址、规划、设计、咨询等各个环节的收费标准，以及涵盖跨阶段的管理协调的收费标准；第二，涵盖全面设计内容，对BIM、工业化、海绵城市、双碳绿建、抗震超限、消防专项等设计服务进行合理收费；第三，把项目类型和复杂程度纳入考量，如建筑物高度、跨度、地震烈度，新体系、新技术运用等要素，使设计工作价值得到有效体现。

  三是建立建筑设计企业评价体系并体现在相关指导意见和细则中。评价体系应包含设计企业的信誉情况，建议将设计产品的事故记录、获得优质设计奖项、社会评价等考虑在内。建筑设计成果包含了设计企业科研人才、质量管理、技术创新、标准编制和专利发明等许多隐形的生产要素，是长期投入和积淀的成果，因此应该有所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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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力提升西部地区

  农村住房抗震性能

  2025年1月7日，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定日县发生6.8级地震，造成震中多个乡镇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在此之前，2008年汶川8级大地震，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县7.1级地震，2013年4月20日四川雅安芦山县7级地震，2023年12月18日甘肃临夏积石山县与2022年9月5日四川甘孜州泸定县也分别经历了6.2级和6.8级地震，震中农村房屋同样都受灾严重。

  “经过多次前往灾区参与建筑震害考察工作，我发现目前我国西部地区农村住房存在抗震性能不强、建设资金不足、缺乏有效监管等问题，亟待解决。”冯远表示。

  针对这些问题，冯远提出了《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其具体建议如下：

  一是加强专业设计和施工指导，普及推广使用适用性强、经济性好的抗震农房标准图和建造技术。由住建部门牵头，积极开展村镇建筑工匠的技术培训及认证工作，提升专业技能水平。重点加强抗震相关知识的教育，建立日常培训和管理制度，提高农村住房建设的规范性。加大科普力度，提升农户建房抗震意识。

  二是加强资金支持，设立抗震住房建设专项资金，对经济欠发达的西部农村地区加大帮扶力度，对符合标准的抗震房予以适当补助。对农村住房开展安全性及抗震性能鉴定评估工作，由有资质的机构对不满足抗震要求且有保留价值的农房进行加固改造。加固改造中，将抗震安全与宜居、民族文化特色相结合，保证房屋兼具抗震安全、功能实用和地域风貌等特点。

  三是加强监督管理，积极探索将农房建筑纳入建筑工程建设管理体系的机制，因地制宜制定切实可行的农房建设审批、监管机制。加强民房（尤其是震区重建民房）质量监管，对农民自建房选址、设计、施工、建材和安全措施等各个方面进行科学规定。深入乡村开展农房建设指导、监管工作，对于不符合抗震标准的房屋及时整改、拆除重建，对私自改建和变更房屋用途的行为及时加以制止，确保房屋质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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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一步推动建筑行业

  绿色高质量发展

  建筑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自党的十八大以来，始终践行新发展理念，不断深化改革创新，在保障民生与促进经济增长中发挥着关键作用。然而，在推动中国由“建造大国”向“建造强国”转型，以及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背景下，建筑业的高质量发展仍面临诸多挑战，包括规划合理性有待提升、节约理念需进一步强化，以及绿色低碳发展路径存在偏差等问题，亟须采取有效措施加以解决。针对这些挑战，冯远提出了以下3条具体建议：

  一是科学合理做好城市规划和建筑项目规划，对立项进行充分的科学论证和可行性研究，避免盲目扩张和重复建设。在项目审批过程中，建立严格的评估机制，综合考量区域人口密度、经济发展需求、资源承载能力等因素，确保建筑项目的建设合理性。强化对建筑项目的可行性研究审查，对于预期效益不佳、市场需求不足的大型建筑项目谨慎审批，不予批准或建议调整规模，防止“大而无用”“华而不实”。

  二是强化建筑本体节能，大力提倡节能设计理念，强调恰当的空间形态、功能布局和被动式技术应用是建筑节能的先决条件，力戒高能耗形态。重视空间实用性和建筑本体节能，对建筑的体型、体积、空间布局等进行科学合理的限制和规范。完善相关设计规范和标准制定，避免过度追求标新立异和规模超前，正确引导建筑节能观，进一步完善节能考核方式和评价指标。对新建或改建项目，在设计阶段即进行全生命周期碳排放评估，包括材料生产、运输、施工、运营、维护、甚至改造、拆除等各个环节，确保整体碳排放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三是加强引导监管，进一步规范绿色建筑评价评级制度，避免导致为用技术而用技术的考核结果。倡导因地制宜被动式节能技术使用，在尊重资源禀赋、科学评估、理性决策的基础上，合理推动主动式建筑节能新技术应用。对于低碳排放、可再生可回收建材的生产和使用要通过绿色金融扶持和政策奖励，来分担绿色材料和技术的增量成本，减轻建筑绿色转型的经济负担。加强对绿色建筑的全过程监管和后评估，加强行业行为监管，对提供虚假材料、数据造假、冒领补贴等行为，依法依规进行严厉处罚，维护绿色建筑市场的公平竞争与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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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快推动人工智能助力

  建筑设计行业高质量发展

  当今世界正经历以人工智能等为核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建筑设计行业作为传统技术密集型领域，迎来历史性转型契机。从参数化建模到智能空间优化，从生成式设计到全生命周期管理，AI技术通过有效丰富设计创意、提高设计效率和质量、降低设计周期和材料消耗，正在重构建筑设计的逻辑链条，为设计提供更多可能。我国“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推动人工智能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住建部《“十四五”建筑业发展规划》亦强调智能建造的重要性。在此背景下，冯远提出了以下3点建议：

  一是完善法律法规，从知识产权归属、责任认定、技术准入等维度，建立并完善人工智能与建筑设计融合的相关法律法规，构建兼顾技术创新与风险防范的制度框架。如在知识产权方面，加大开源程序和公开数据集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研究工程建设领域开源协议的适配性，制定建筑AI知识产权保护法律和标准体系，以及设立其交易平台和维权机构，建立共享协议，同时也要制定侵权追责制度；在责任认定方面，合理划分算法开发者、设计单位、执业工程师各自责权；在技术准入方面，由住建部联合国家网信办等开展算法安全审查，及时发现消除算法缺陷和漏洞，建立人机协同设计模式下设计质量管控体系。

  二是构建AI适配型工程标准和数据体系，加快推动建筑行业工程标准和数据标准化，提升数据质量。如，对现行工程标准进行系统梳理，减少模糊条款，避免不同规范间的矛盾条款；推行行业统一的基础数据格式标准和接口标准，制定AI专用数据标准等。建立行业级数据基础设施及多层级知识库和知识图谱，推进工艺工法语义对齐，推动国家级强制标准的条文机器可读化改造，畅通行业数据交流，如指导建筑行业级AI训练数据库，建立公共建筑项目数据分级开放机制，对符合标准的数据提供方给予税收抵扣，搭建数据交易平台等。

  三是创新人才培养机制，鼓励建筑类高校加快增设“建筑+AI”交叉学科，将深度学习、生成式算法等纳入课程体系。强化校企合作，推动建筑企业、AI企业和高校共建实验室，通过实施“双导师”学徒制等方式，加快培养复合型人才。加快建立职业资格认证体系，增设“建筑人工智能应用师”等复合型人才的职称序列，激发市场主体参与人才培养的内生动力。

  对 话

  中国房地产报：今年全国两会你带来了哪些建议？

  冯远：今年全国两会上我提交了4份建议，分别是《关于保障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合理取费的建议》《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关于进一步推动建筑行业节约、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建议》和《关于加快推动人工智能助力建筑设计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中国房地产报：为什么关注这些方面，有什么发现？

  冯远：我提交的这4份建议，都是紧扣建筑设计工作，针对行业内和社会中亟待改进的问题。

  《关于保障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合理取费的建议》，是我连续5年持续提出的建议。往年提的是“保障建筑设计服务合理取费”，范围更大一点，今年我主要聚焦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近年来，我一直在收集设计取费相关的详尽资料，积极与国家发改委、住建部等相关部门保持沟通联络，同时与行业内相关协会、企业和其他同仁进行交流。大家普遍感到，这是一个影响行业高质量发展、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因为明确而合理的建筑设计取费标准，能为项目可研究阶段提供相应的信息参考、有效促进行业公平竞争。然而，目前全国层面尚无统一的取费或最低限标准，实际中大多数政府投资建筑项目，仍按照2002年颁布的《工程勘察设计收费标准》（已废止）执行，甚至更低，导致相关建筑设计服务收费长期偏低且近年来越来越低，进而导致设计内容与收费不对称、低价恶性竞争较为严重等问题，严重影响行业稳定发展。

  《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是我今年新提出的一项建议。今年年初，西藏日喀则市定日县发生地震，地震发生后导致的房屋倒塌与人员伤亡情况，让我深刻认识到西部地区农村住房仍然存在抗震性能不强的问题，这也是我提出这项建议的直接缘由。比如，西藏定日县地震灾后统计显示，震区有3600余间农房倒塌，几乎都是土坯砌体结构。在甘肃积石山地震中，同样由于当地农房主要采用抗震性能差的砖木结构，有近1.5万间房屋倒塌，20余万间房屋受损。而当前资金短缺是提升农村房屋抗震性能面临的一大难题，在经济相对落后的西部农牧区，许多农牧民因经济条件受限，无力承担高标准的建筑材料与专业设计与施工费用，只能继续使用泥浆砌筑或无浆垒筑的传统方式建房。更令人担忧的是，西部农村建房普遍存在着“三无”“三缺”现象，即无设计图纸、施工队伍无资质、无施工监管，同时缺乏安全意识、抗震措施及市场监管，这些问题进一步加剧了农村住房的质量安全隐患。

  《关于进一步推动建筑行业节约、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建议》源自我的深入观察与思考，针对我国当前存在的规划浪费、节约意识淡薄以及绿色发展实践中出现的种种乱象而提出。具体而言，比如，部分城市盲目跟风，过度规划，致使全国范围内有超过20座高铁站因客流量严重不足而被迫停运。在项目设计层面，一些方案过分注重一次性投资效益，却忽视了建筑全生命周期内的资源消耗与碳排放，过度追求标新立异、规模超前，空间巨大，而忽视实用性、节能性与绿色标准，致使建筑物“先天”不节能。低碳绿色建筑理念本身值得推崇，但在实践中，部分从业者因忽视建筑本身的节能需求，设计不合理，或是出于评级、考核压力，过度依赖专项技术与高端设备等主动式降能技术去实现低碳、零碳目标，导致技术堆砌、本末倒置，甚至滋生政策套利、骗取补贴等问题。这种“先致残、后治残”的做法，不仅背离了建筑行业绿色转型的初衷，也给城乡建设的低碳化与可持续发展带来了负面影响。

  《关于加快推动人工智能助力建筑设计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建议》则是聚焦当前AI在建筑设计领域所面临的挑战而提出。目前，AI在建筑设计中的应用处于初级阶段，面临法律法规、制度体系、伦理框架不完善的问题。开源程序和公开数据集的知识产权保护不足，AI生成设计的安全责任认定缺乏法律依据。同时，建筑设计领域数据质量不高且分散，设计院、施工单位、材料供应商间的数据标准不统一造成“数据孤岛”现象，影响机器学习效果。工程标准体系与AI适配性差，限制了AI的自主决策能力。此外，土木与AI复合型人才短缺，教育体系滞后，培训多集中在软件操作，制约了技术转化效率。这些问题都严重制约了AI在工程建设领域的推广。

  中国房地产报：这些建议是如何产生的，走访了哪些地方，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冯远：这些建议都来源于我的亲身感受和行业思考。以《关于大力提升西部地区农村住房抗震性能的建议》为例，该建议是今年1月份参与西藏抗震救灾后提出的。当时，我与中建西南院内技术专家共9人，从成都到定日县，在西藏住建厅和日喀则市前线应急指挥管理部门的指挥协调下，我们对本次地震重灾区的长所乡、措果乡、曲洛乡及老定日的岗嘎镇等乡镇村落开展震后建筑应急评估和震害调研等工作。调研了重灾区乡镇的中小学幼儿园、卫生院（所）、政府办公楼、派出所等约50栋公建，以及受损严重的60多栋藏式民房。在受灾现场，亲眼目睹一座座房屋或倒塌或受损，特别是那些采用土坯砌体或土坯-石混杂结构、无抗震构造措施的农房，受灾十分严重，我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此外，2008年汶川8级地震，2010年4月青海玉树县7.1级地震，2013年4月四川雅安芦山县7级地震以及2022年9月四川甘孜州泸定县6.8级地震等多次地震发生后，我都迅速响应，前往灾区参与建筑震害考察工作，现场农村房屋的受损情况都令我印象深刻。目前我国西部农村地区广泛存在着大量早期自建农房，这些房屋受当地技术条件与经济水平制约，多采用抗震性能较弱的土坯砌体、土坯与石块混杂结构及砖砌体结构，且缺乏必要的抗震构造措施，如平面布局不规则、墙体缺乏构造柱与圈梁、整体性差、基础埋深不足等问题，导致抗震能力低下，一旦遭遇地震，极易倒塌或严重受损，甚至造成人员伤亡。此外，农村住房多由邻里互助或缺乏经验与资质的流动施工队伍建造，缺乏专业设计与施工指导，使得建筑抗震性能难以得到保障。因此，提升西部农村住房抗震性能已成为当务之急，亟须采取有效措施迅速推进解决。

  中国房地产报：你从事建筑设计40多年，长期奋战在工程建设一线，多次呼吁加强建筑设计服务计费指导，并持续关注老旧小区改造方面，过去一年来在这些方面您主要做了哪些工作，又有什么新发现？对于这两方面的进一步发展有什么建议？

  冯远：去年，我提出了“进一步解决老旧小区改造面临的问题”与“保障建筑设计服务合理取费”两条建议。经过一年的工作实践与思考，今年我将重点进一步聚焦于政府投资建筑项目，并对之前的建议进行了深入的完善与补充，初步形成了《关于保障政府投资建筑项目设计合理取费的建议》，建议由政府出台详细的收费指导意见及细则，规定价格服务要对称，建立建筑设计企业评价体系。针对老旧小区改造，我建议从推动深层次改造、多渠道筹集资金、加强改造后维护三方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