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海航投资(000616.SZ) “去地产化”是终章，没成想还有番外篇。

  一则回购公告，使其12.73亿元的地产项目转让收入瞬间“蒸发”了10.9亿元。

  3月16日，海航投资公告称，拟回购百年人寿持有的天津亿城48.94%股权份额，交易价格10.9亿元，其中包括百年人寿的投资本金10.51亿元和期间利息3837.82万元。回购完成后，天津亿城将成为海航投资全资控股子公司。

  关于这笔回购，要从4年前海航投资为天津亿城引资说起。2017年1月23日，海航投资及其全资子公司天津亿城与百年人寿三方签订协议，约定基于公司合计 8亿元债权转股权增资天津亿城为前提，百年人寿对天津亿城增资11.5亿元。

  增资后百年人寿持有天津亿城 48.94%股权，海航投资持有天津亿城 51.06%股权，仍为天津亿城控股股东。

  根据当时的约定，百年人寿投资期限为五年，每年收取约定固定投资收益，收益率为 6.95%。五年到期后由海航投资以百年人寿实缴出资余额回购其所持有的天津亿城全部股权。

  但因天津亿城经营不利，触发提前回购条款，海航投资不得不以10.9亿元的价格发起回购。

  此前，海航投资曾公告，12.73亿元转让天津亿城旗下地产项目予百年人寿。除了1.83亿元首付款之外，另10.9亿元一直为“应收款”状态，冲抵了此次海航投资应付的回购金额。回头来看，此次转让实为以资抵债，海航真正落袋的收入只有1.83亿元首付款。

  先披露项目转让，再披露回购股份，海航投资借了一个“时间差”，将12.73亿元确认收入，计入2020年报表。据业绩预告，其2020年归母净利润约2.5–3.7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733.04%-1149.56%。

  以资抵债

  2017年，在海航投资、天津亿城及百年人寿签订的“权益保障协议”中规定，天津亿城在2017年至2021年期间，公司任一连续3个年度中每年度的EBITDA （息税折旧及摊销前利润）实际金额不得低于协议约定金额。

  根据协议，约定天津亿城2017-2019年 EBITDA最低金额分别为2 亿元、2 亿元、3 亿元，而公司实际的EBITDA则分别为-286 万元、4,714 万元、297万元，与协议数额相差甚远。因此触发了提前回购条款，海航投资需按照《权益保障协议》约定履行回购义务。

  这一笔回购，让海航投资变卖了最后一个地产项目。

  2020 年12月4日，海航投资控股子公司天津亿城与百年人寿签订《亿城堂庭项目（虹都中心/虹都名苑）不动产销售协议》，向百年人寿出售天津亿城开发建设的亿城堂庭项目剩余写字楼、集中商业、商铺、酒店式公寓及车位，项目包括各类物业的总可售面积 10.3万平米及车位 1149 个，交易总额12.73亿元。

  海航投资在公告中提及，公司控股子公司天津亿城已用应收百年人寿不动产交易款尾款，代公司向百年人寿支付股权回购款。截至 2020 年 12月 31 日，天津亿城与百年人寿交割的 235 套房产的转让工作已经全部结束。

  在海航投资向百年人寿出售资产之初，市场上就有所猜测，此举是为抵偿对百年人寿的债务。深交所也就此事项对海航投资下发问询函，要求公司说明“亿城山水将相关物业资产抵押给百年人寿的具体原因和用途，前期百年人寿增资事项的进展情况，亿城山水目前股权结构是否与前期公告存在不一致的情形。”

  在出售项目的同一时期，海航投资还宣布了关于全资子公司签订养老租赁合同的消息，据了解，与海航投资子公司签订协议的4家公司均为“问题”标的，存在亏损或资不抵债的情况。这一行为同样引起深交所关注，但后续海航投资主动取消了这一交易。

  巧合的是，公布签订养老协议消息的日期和回购协议签订的日期是同一天，但彼时并未披露回购天津亿城的消息。

  四年前，海航投资本意是引资百年人寿，精耕地产，如今却抵偿了最后的地产项目，只落得一个“空壳”。据了解，2019年天津亿城经审计的总资产为26.44亿元，总负债3.35亿元，营收1.71亿元，净亏损1447.4万元。截至 2020 年9月30日，天津亿城营收1225.93万元，净亏损3622.52万元，亏损进一步扩大。

  虚增的收入

  在披露股权回购之前，2020 年 12月 4 日，天津亿城先与百年人寿签署了《亿城堂庭项目（虹都中心/虹都名苑）不动产销售协议》。约定由后者购买亿城堂庭项目剩余写字楼、集中商业、商铺、酒店式公寓及车位，项目包括各类物业的总可售面积10.30万㎡及车位1149个，合同总金额达12.73亿。

  据海航投资公告，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公司与百年人寿交割的235套房产的转让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已达到收入确认条件，公司已在2020年度确认销售收入。目前，天津亿城的相关工商变更正在办理中。

  此次交易，海航投资将增加房地产收入12. 73亿元(含税)，并增加经营性利润约1.4亿元。

  和此前业绩对比来看，这笔收入可称得上“巨款”。2019年，海航投资实现营收2.13亿元，同比下滑20.9%。这笔12.73亿元收入，几乎是2019年全年收入的6倍。

  据2020年度业绩预报，海航投资归母净利润约2.5–3.7亿元，比上年同期大幅增长733.04%-1149.56%。

  然而这笔12.73亿元收入，只有1.83亿元首付款确收，另10.9亿元已被“应收款”抵扣，这笔钱“看得见、摸不着”，不免有美化报表之嫌。

  “海航系”萎缩

  海航投资原是海航集团旗下定位于开发中高端住宅的地产公司，从2015年起，海航投资决定转型，曾对外承诺不再新增房地产开发业务，并先后剥离唐山、苏州等受宏观影响较大的二、三线城市资产，仅保留一线城市优质地产项目——天津亿城堂庭项目和上海前滩项目。

  实际上，10.9亿元的回购款对于海航投资来说，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2020年前三季度，海航投资营业收入4195.13万元，同比下降75.8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3348.68万元，同比下降518.43%；海航投资的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为净亏损3856.54万元，同比下降1454.91%，经营现金流为-1.93亿元，同比下降240.7%。

  此次10.9亿元的回购款，约是公司前三季度营收的26倍，“钱紧”的海航投资选择以资抵债，顺势完成“去地产化”。

  海航投资业绩萎靡是整个“海航系”的缩影。在疫情影响下，海航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多家在2020年上半年出现了收入下滑的情况，其中海航投资（000616.SZ）营收同比下滑70%，海航基础（600515.SH）同比下滑46%。

  作为“海航系”的母公司海航集团的经营更是让人揪心。海航集团在2016年总资产首次破万亿后，伴随着规模猛增的债务危机随之来临。

  数据显示，海航集团在2015年至2017年的三年时间里，累计新增带息债务约3668亿元；截至到2017年期末，负债总额已高达7365亿元，同比增长22%；其中有息负债5701亿元，短期借款达到1261亿元。债务雷群已被埋下。

  2018年，海航集团的债务开始频频暴雷，公司陷入危机。虽然已大规模甩卖资产，但依然难以挽回局面。2019年上半年，海航集团总负债仍高达7067亿元，负债率72%；有息负债为5548亿元，其中短期借款951亿元，远高于819亿元的货币资金，偿债承压。

  长期无法解决的债务问题将海航集团逼至险境。2021年1月29日，海航集团发布声明称，收到海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出的《通知书》，主要内容为相关债权人因集团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申请法院对海航集团破产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