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西安曲江文化产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曲文投”）发布了一份年度报告更正公告。在这份更正公告中，希格玛会计事务所对曲文投2023年的年报出具了带强调事项的无保留意见。

  这份更正报告主要涉及的公司为曲文投下属子公司——人人乐。希格玛会计事务所表示：子公司人人乐连锁商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人人乐”）2023年度归属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为-4.98亿元，截至2023年12月31日累计未分配利润-34.69亿元，归属母公司股东权益-3.86亿元，资产负债率为109.90%。针对这些情况，人人乐已采取改善措施，这些情况表明存在可能导致对该公司持续经营能力产生重大疑虑的重大不确定性。

  “如果公司长期处于亏损或资不抵债的状况，则会被交易所强制退市。退市后的公司由于其股价的流动性大幅降低，会造成市场对其估值的重新认定。”万联证券投资顾问屈放分析表示。

  三次“披星戴帽”

  抵挡不住3年持续亏损，人人乐于今年4月22日正式更名为“*ST人乐”，公司同时还提示，若2024年末净资产不能为正，股票将被实施强制退市。

  4月19日，人人乐披露了2023年年报。2023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8.53亿元，同比下降28.15%；归属母公司的净利润亏损4.98亿元，上年同期亏损5.07亿元；扣非净利润亏损5.79亿元，上年同期亏损5.4亿元；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2.09亿元，同比增长35.83%；报告期内，人人乐基本每股收益为-1.13元。

  根据年报，人人乐2023年度经审计的净资产约为-3.87亿元。而在2021年~2023年，人人乐经审计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前后的净利润分别约为-7.95亿元、-5.4亿元、-5.79亿元。就此，中审亚太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对2023年财务报告出具了带与持续性经营相关的重大不确定性段落的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

  这不是人人乐第一次被警示退市风险。创办于1996年的人人乐，曾经和华润万家、新一佳超市并称为“广东超市三巨头”，是中国零售业的佼佼者。2010年，人人乐在深交所上市，这一年，人人乐营业收入突破百亿大关，净利润2.37亿元，全国门店数量超过100家，创始人何金明也因此坐上了江西首富的位置。

  好景不长。2012年人人乐首次出现亏损。2014年和2015年，人人乐分别亏损4.61亿元和4.75亿元，2016年首次被警示退市风险。2016年9月，人人乐以4.36亿元出售长沙天骄福邸物业，收获了1.35亿元的净利润，占净利润总额的223.14%。这笔交易之后，人人乐成功“脱帽”。

  2017年、2018年，人人乐又连续两年净利润亏损，于2019年再次“披星戴帽”。也就是在这一年，曲文投开始逐步入主人人乐，截至2024年一季度，西安通济永乐商业运营管理有限公司和曲文投合计持股达到60.45%，而前者为曲文投的一致行动人。

  曲文投接手之后，通过出售广州市人人乐商品配销有限公司100%股权、西安人人乐实业有限公司股权、西安市人人乐超市有限公司永和坊项目资产，实现了连续两年盈利，也让人人乐再次“脱帽”。

  兜兜转转，“保壳”再次成为了*ST人乐的头等大事。

  苦苦“自救”

  面对经营上的萎靡不振，深交所也向*ST人乐下发了问询函，要求公司说明为解决净资产为负的问题已采取的应对措施及进展情况，拟采取的应对措施及可行性。

  *ST人乐在回复函中表示：“公司将重塑公司未来发展战略，创新经营模式，变革组织架构，强化供应链建设，持续优化商品结构，拓展新业务新项目增长点，加大线上经营占比，严格控制经营成本，全力抓好经营工作，改善经营业绩。”

  *ST人乐还提到，公司将收缩战线，集中资源发展优势区域。对长期亏损且扭亏无望的区域逐步实施关闭收缩，加快优势区域门店的转型升级，不断增强门店商品力、体验力、服务力，提高门店的综合吸客能力。从2024年初至今已关闭7家门店。

  同时，公司目前正在对部分低效自有资产进行清理，包括运能过剩的物流配送资产、自购低效商业资产、以及其他闲置的设备设施资产。

  “对于人人乐而言，首先应该通过资产重组尽快降低资产负债率，包括引进战略投资者或大股东注资等方式。其次还是需要聚焦主营业务，其营业收入近几年持续萎缩，也导致净利润大幅减少，因此公司只有通过提升主营业务收入才能够有效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屈放说。

  实际上，在疫情与经营的双重冲击下，老牌商超都面临着经营不善的问题。2023年，永辉超市实现营业收入786.42亿元，同比减少12.71%，归属母公司净利润亏损13.3亿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减亏14.3亿元。此前的2021和2022年，永辉超市分别亏损了39.44亿元和27.63亿元。

  除此之外，2023年，步步高商业连锁股份有限公司全年总营业收入为30.87亿元，同比下降幅度为64.46%，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为18.89亿元，自2021年以来已连续3年亏损。

  就传统商超没落的原因，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分析认为，主要是因为欠缺差异化的竞争力，再加上互联网电商加速竞争，让传统商超业务流失更快。

  零售企业举步维艰

  *ST人乐的经营状况让投资者颇为担心的同时，也引发线下顾客的担忧。财报显示，截至2023年12月31日，*ST人乐开设实体门店91家，在营业收入前十名的门店中， 8家来自陕西省，部分门店开业超10年。而近日在西安，人人乐的经营情况也引发了顾客的“抢购潮”。

  “听说其他店的货架都空了，也不上货，赶紧来我家附近的人人乐看来，货架确实几乎都空了，东西大幅涨价，西瓜外面3块钱一斤，这里4.99元/斤。”采访中一位顾客表示。另外一位顾客称，抢购的都是手持购物卡的人，他们怕超市倒闭，购物卡没法用，所以就去扫货了，而且购物卡回收是半价。

  面对这场“抢购潮”，人人乐连发两则公告，紧急辟谣。5月13日，西安人人乐在公众号发布提示称，当前，人人乐正在优化商品结构、加强供应链管理、提升服务质量，以满足消费者的多元化购物需求，人人乐所有门店均正常营业，并确保每位顾客都能享受到丰富的商品和愉快的购物体验。

  5月16日，人人乐西北区再发公告称，近期一些投机分子以极低价格回收人人乐购物卡，严重扰乱市场秩序，人人乐所有超市均正常经营，所有购物卡在人人乐超市内均可正常使用。

  5月29日，记者实地走访了人人乐文苑店，在入口处看到了上述公告，这也张贴在超市内的货架上，当日超市的客流也恢复了正常，在二楼超市，很多货架已经铺满，但也有很多货架仍然空置。

  一位前来购物的顾客说，单位发了人人乐的购物卡，看到补货了就想着赶紧用掉，但是想买的东西都没有，比如卷纸、洗衣液，很多东西也比较贵。

  位于一层的一家女装店老板接受采访时称：“前几日很多人来抢购，好多人以为要关店了，实际上是超市重新装修，现在已经开始补货了。”虽然“抢购潮”已暂时退去，但留给*ST人乐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有业内人士分析表示，商超企业的发展普遍遇到了瓶颈，大卖场原有一站式购齐的优势逐渐消失，卖场转型、调优成为今年的主题。从12家发布了2024年一季报的企业来看，有9家出现营业收入同比下滑，仅3家实现营收同比增长。从净利润来看，虽然有7家超市实现盈利，但从净利润的同比增降情况来看，有8家净利润同比下降。其中下降幅度高的是中百集团，达619.18%，直接由盈转亏。

  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在一份报告中提到，传统超市企业面临三大核心挑战，即到店消费客群持续流失、商品差异竞争逐步缺失和门店运营成本不断增长。据行研数据显示，2019年，62家A股零售企业的净利润合计244.63亿元，到了2023年合计仅剩51.27亿元，缩水近八成。